网上开始流传一篇《李银河“拉拉”身份曝光》的文章,指责李银河多年来与一名中年妇女同居十余年却蓄意隐瞒自己的“同性恋身份”,披着“为性少数群体维权”的光环,欺骗和利用中国同性恋,隐瞒全国人民。文章言辞恶毒,讨伐李银河。
于是,李银河在微博上写了一篇名为《对所谓拉拉身份曝光的回应》“我确实是个异性恋,不是同性恋。这是我当初跟王小波结婚的原因之一。不像中国七成同性恋都会出于环境压力跟异性勉强结婚那样,我跟王小波结婚不是出于压力,而是双方自愿的。”
“小波过世之后,我认识了一位异性者,他是一位非常典型的Tranexual(LGBT中的T),他是生理女性、心理男性的人。这样的人跟女同性恋的区别在于,他虽然身体是女性,但是自身的性别认同是男性,他所爱的只能是异性恋女人,而不是同性恋女人。”LCBT是什么意思啊?她们的恋情是怎么发展的?合法吗?合理吗?
李银河:社会学家,性学家,前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所研究员。代表学术著作有《中国人的性爱与婚姻》、《同性恋亚文化》、《酷儿理论》等,退休后出版杂文集《我的生命哲学》、《我的心灵阅读》和《我的社会观察》。1999年被《亚洲周刊》评为中国50位最具影响的人物之一。王小波的遗孀。
LGBT,或GLBT,是用来指称女同性恋者(Lesbian)、男同性恋者(Gay)、双性恋者(Bisexual)与跨性别者(Transgender)的一个集合用语。它被认为比「酷儿」或“lesbigay”拥有更少的争议。LGBT并非完全没有争议。有些跨性别者并不喜欢这个用语,因为他们不想与LGB有任何瓜葛,有些LGB也为了相似的理由而不喜欢加入T这个字母。有些双性者希望使用LGBTI,理由很明显,但是也有些人(包括了双性者与非双性者)争论说双性者没有理由被归入LGBT这个些人里面,更有些双性者觉得将他们与LGBT连结是对他们的一种冒犯。
理论上来说没必要划分那么细,但实际上不划分自己的群属,你会迷失方向找不到归属感,因此划分也是很必要的。比较合理的性少数人群“性别与性取向”划分标准应该是“LGBTQA”。
具体解释
L:女同性恋者(Lesbian)
G:男同性恋者(Gay)
B:双性恋者(Bisexual)
X:认同自己的心理性别是超过男女二元属性的“第三性别”的跨性别者(X),从属于transgender大分类。
T:认同自己的心理性别是符合男女二元属性的跨性别者(T),包括“寻求手术(或激素)帮助改变性别的跨越生理性别者(Tranexual,简称TS)”,从属于transgender大分类。
Q:未定者(questioning)或者酷儿(queer):对自己的性别或性倾向暂时判断不清楚的人群
A:无性恋者(asexual)
出柜指的是同性恋者公开了自己此前隐藏的同性恋身份。但李银河并不承认自己是一个同性恋者,我是一个和跨性别者相恋了的异性恋女性。
下面是李银河自传里的爱情故事:
她其实不是她,而是他,是一位生理女性、心理男性的人。他是一位女变男的变性者,学名叫tranexual。无论从外貌还是内心看,他都是一位地地道道的男性。他性格中的男性度极高,超过很多男人。因此,有时他被人误叫一声“先生”“大哥”会乐不可支;他生活中最尴尬的事情就是,每次进公共女洗手间都会把里面的人吓一跳。
我们在一个酷儿聚会上相遇,那是小波去世三个月后的一天,加州大学的人类学教授丽莎拉我去散心,希望我从失去小波的悲痛中走出来。聚会在西四羊肉胡同一位男同志的家里举行,记得我还约了《东宫西宫》的导演张元一起去,并且在那里首次见到被誉为中国法斯宾德的崔子恩。
我因为基本上谁都不认识,所以在聚会上显得很落寞,这时,“她”过来搭讪,并提起我们以前在一个女同志的见面会上见过一次。后来他告诉我,从那次见面,他就“惦记”上我了,心想:要能跟这个人在一起该有多好。我们互相留了电话,我心里想的是做女同志调查,而他心里早就暗恋上了我。
我们是相当有缘分的,证据就是他第一次约我,电话打来我就说对了他的名字,而且把我跟另一位老朋友的约会忘得一干二净,欣然去赴他的约了。后来那位朋友好抱怨我,我自己也纳闷,像这样爽约的事在我是极少发生的。
我在人民日报的西大门等他,他竟是开着一辆深棕色的桑塔纳来的,记得我还暗暗猜测他的职业,因为当时有车的人很少。后来才知道,原来他是一位出租车司机。我们的第一次谈话是在麦当劳,这在当时还是很奢侈的一种消费。我问他答,很坦诚,一切问题都如实回答。我在一个本子上做了记录,这是我做同性恋调查时一直使用的方法。记得结账时我要AA制,被他不容分说地拒绝了。做社会调查按惯例是要付费的,哪有让对方结账的道理。我哪里知道,在他心里,这并不是一个调查访谈,而是男女约会啊。
他陷入对我的狂热爱恋,对我来说完全是猝不及防,而且有点匪夷所思:虽然凭我的专业知识,我很快明白他是一位生理女性、心理男性的变性者,而行外人大多是分不清变性者和女同性恋这两种人的,他自己也是一直在女同志的圈子里进进出出。我对女人的身体是没有欲望的。这怎么可能呢?
然而,他对我的爱排山倒海,雷霆万钧,不由我不受吸引,不受感动。当时的感觉,他就是上帝派来的一位天使,是专程来解救我出失去小波的苦海的。
没过多长时间,他就在我妈妈家住了下来:那时我已经从我们自己的小家搬出来,回到了妈妈家居住。他就睡在一个窄窄的硬面沙发上,总共也就一尺宽,爱情的力量真是惊人,它可以让人吃世间无人能吃的苦,并且甘之如饴。我妈妈生性极为简朴,而且老年人也没什么食欲,我家的晚饭从来都是清水煮面,里面放点菜叶。我从小这么习惯了,他可没受过这种苦啊。所以,后来他一直把那段时间的伙食叫做“吃爱情面条”。
他不但自己是工人阶级,而且他的父母也都是最最质朴的老工人,善良至极。记得有次好友林春对我讲过这样一句话:“其实工人阶级中有很多人是非常优雅的。”意思是优雅并不仅仅属于社会的上层和知识阶层。虽然他们爱说粗话,也从来不享用高雅的文学艺术,但是优雅是一种生活态度。优雅和质朴是可以并存的。比如,托尔斯泰就穿粗布衣服下地干农活,而谁又能说托尔斯泰不够优雅呢?
关键是爱。爱情从来是超凡脱俗的,它根本不管什么阶级阶层,贫富贵贱,也不管美丑年龄,甚至使性别都变得无足轻重。一桩爱情只要是发生了,它就绝对是美的,伴以所有感人至深的细节。比如,他告诉我,有段时间,他只要想到我,身体就出现一股热流,这热流从心口一直向下,贯穿全身,烧得他无可奈何。这样的事情是不可反驳的,它有一种强横的力量,使人不得不臣服于它,即使是坚冰也不得不在这股热流的冲击之下融化。
他虽然不爱看书,但是爱情把他变成了一个诗人,他为我写过很多诗,我很喜欢,比如:
我想你
在每一个没有你的夜晚
我的世界凄凉而孤独
我是那么地爱你
以至一想到你
我的心就开始深沉
直到哭泣
从小波去世时起,我们已经同居了17年,我们还收养了一个孩子,他被父母遗弃。我本来是不喜欢孩子的,所以我跟小波都是自愿不育者。可是他却喜欢儿女亲情。于是我们从儿童福利院收养了壮壮。他虽然达不到正常孩子的智力水平,却是一个非常漂亮善良的孩子,一个非常可爱的孩子。有时,我觉得他懵懵懂懂的样子就像一个可爱的小动物,他的童年显得比一般的孩子长了许多,14岁还在上五年级,而同龄的孩子已经上初中了。我常常用陈章良的例子鼓励他,据说陈是9岁上小学一年级的,现在不也是个大科学家了吗?
耳鬓厮磨时间长了,我们两个人合二而一,变得像一个人一样,爱情成为亲情,就像渡过了激流险滩的小船,徜徉在宽阔平静的水面上。日子像流水般逝去,心中不再有波澜起伏,但是日子过得平静熨帖,其乐融融。
补充声明:
我在此承认自己是异性恋者,仅仅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,并不觉得自己因此就比同性恋者更正常,或者道德上更优越。因为在我看来,同性恋者和异性恋者同样正常,在人格上也是完全平等的。就像一只猫承认自己是一只猫,不是一只狗,那只猫并不觉得自己比狗更正常,更优越,只不过它刚巧是一只猫,不是一只狗而已。
感情这事,除了世俗的眼光、伦理的规范以外其余的还是以自己的感受为主。外人不足道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