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诗人余光中2017年12月14日逝世,怎样评价他的一生?

2017-12-16 10:32:10

打开手机时,便有新闻弹出——余先生作古了!震惊之余,不免感慨万千!不多时,又有几位朋友发来先生辞世的消息。

怎样评价先生的一生?现在脑子挺乱,只能简单说几句:

生于乱世,饱尝乱离之苦。继而寄身海岛,间关海峡,不得回归故乡。国破山河在,故乡不得归,人生之苦,莫过于此。而先生以其深情绵长的笔触,把流落他方的乡愁倾泻纸上。这些诗句,感动了千千万万人,甚至半个多世纪后,连太平之世的懵懂少年,阅读其诗之后,也不免神伤黯然。

不像现代的许多诗人,外语出身的先生,并未一味追踪外国诗歌名家的脚步。相反,他与洛夫等一大批诗人一起,重返古典中国,以对传统文化的品味和热切怀恋,来寻找精神的故乡,来塑造现代中国的诗魂。

余光中, 1928 年出生于南京, 1952 年毕业于台湾大学外文系。1959 年获美国爱荷华大学( LOWA )艺术硕士。先后任教台湾东吴大学、师范大学、台湾大学、政治大学。其间两度应美国国务院邀请,赴美国多家大学任客座教授。 1972 年任政治大学西语系教授兼主任。1974 年至 1985 年任香港中文大学中文系主任。 1985 年至今,任高雄市“国立中山大学”教授及讲座教授。其中有六年时间兼任文学院院长及外文研究所所长。

从学术履历来看,余光中是一个非常西化的文学学者。但同时呢,他最被大陆人知道的,还是他的乡愁、李白一类的诗歌,什么“绣口一吐,就是半个盛唐”这种诗句。事实上,写李白的诗并不好。远远不是余光中最好的作品。

余光中是个复杂多变的诗人,他变化的轨迹,可以说是台湾整个诗坛三十多年来的一个走向,就是:

先西化后回归。

在早期,余光中的诗论和作品都相当强烈地显示了主张西化、无视读者和脱离现实的倾向。

80年代后,他开始认识到自己民族居住的地方对创作的重要性,把诗笔「伸回那块大陆」,写了许多动情的乡愁诗,对乡土文学的态度也由反对变为亲切。他的诗风是因题材而异的。表达意志和理想的诗,都显得壮阔铿锵;描写乡愁和爱情的作品,显得细腻而柔绵。

70年代开始呢,作为一个外文学者,同时作为翻译家,余光中开始在金庸《明报》旗下的《明报月刊》发表大量讨论乃至批评汉语欧化的文章,对汉语欧化的现象大为批判。

这里我就要说我最喜欢的一首诗了,在台湾,可能学生都会读,但在大陆呢,知道的人就没那么多了。

《重上大度山》 余光中

姑且步黑暗的龙脊而下

用触觉透视

也可以走完这一列中世纪

小叶和聪聪

拨开你长睫上重重的夜

就发现神话很守时

星空,非常希腊

小叶在左,聪聪在右

想此行多不寂寞

璨亮的古典在上,张着洪荒

类此的森严不属于诗人,属于先知

看诺,何以星殒如此,夜尚未央

何以星殒如此

明日太阳照例要升起

以六十里时速我照例要贯穿

要贯穿纵贯线,那些隧道

那些成串的绝望

而那一块陨石上你们将并坐

向摊开的奥德赛,嗅爱情海

十月的贸易风中,有海藻醒来

风自左至,让我行你右

看天狼出没

在谁的髮波

这里面有一句最被人津津乐道的,就是“星空,非常希腊”。这是一句很奇怪的用法,一般汉语诗歌,或者说,不欧化的汉语,是不会这么用的。余光中很不满意汉语欧化,却偏偏在这一首诗中,将汉语欧化用得这么出神入化,用得让人称颂,后来这句诗被以讹传讹,演变成了,“今夜的星空,很希腊”,但终究就是把“希腊”作为了一个比喻,一个形容词,一个遥远的意象,让人想象,让人动情。

余光中这句诗的灵感来自哪里呢?我看了一些台湾人写的关于余光中的文章,作者提到余光中解释那句诗的来源时说,他在教授学生希腊神话,又于夜间偶观星象时灵思所得。

美国俚语的「希腊」出自莎士比亚的剧作《凯撒大帝》,第一幕第二景里,凯斯卡(Casca)有一句台词:「...those that understood him smiled at one another and shook their heads; but, for mine own part, it was Greek to me...」最后那一句就是「对我来说这件事很希腊」。

余光中曾说:

我一直有一个说法:一个中国人,如果他一直墨守传统的话,那他就是一个孝子;如果说他一直向西方取经而不回来,那他就变成了一个浪子。孝子当然不会发扬光大,而浪子则一去不回头。往往是回头的浪子才能成气候,因为他能够融贯中外,吸收外来的营养,又能保留传统文化中的精华。

余光中的一生,或许如他自己所说,就同时是“孝子”和“浪子”的一生。

他是一个特殊年代下,获得世俗成功的诗人。获得世俗成功的好诗人,也是好诗人。

这种世俗成功是有局限的,余光中一辈子在台湾,他的去世在台湾波澜不惊,在大陆却疯狂刷屏,都是因为他的“乡愁”,他的乡愁在大陆受到欢迎,在台湾就未必了。

这说明什么呢?

说明了抒情诗人本身,无法存活在史诗年代。抒情诗人只有无意间,搭上“中华民族伟大复兴”这班史诗列车,才能被人缅怀。

人们缅怀的不是他的文学,而是他的“乡愁”。有人缅怀他的乡愁,就有人憎恨或无视他的乡愁。所以抒情诗人走了,大陆刷屏,对岸无声。

其实缅怀乡愁的人,也并非真的缅怀乡愁,而是在这列史诗列车上,想象别人的乡愁,满足自己的史诗拼图。而抒情诗人一生的文学,早就被大多数人遗忘了——因为史诗,早就毁灭了抒情。

纵观余光中先生的一生,正如他自己的文化主张,他说,做中国人,文化上一定不能做“浪子”,也不应该只是一个“孝子”。

中国面对世界文化的浩浩荡荡,特别是西方文化轰轰烈烈的当头,如果只知道希腊罗马,不知道有汉唐,那就是一个文化上无家可归的“浪子”,但是,如果墨守成规,那也只是一个“孝子”罢了。如果我们生活在古代,孝子就孝子,但是今天,世界潮流浩浩荡荡,只做本本分分规规矩矩的孝子,肯定从世界文化出局,也不是有出息的中国人会一厢情愿的。

余光中的奋斗就是在文学上的革新。他的文学成就主要以新诗创作为代表。

人间从此,再无余光中。然而,天国中,或许,他已然与太白聚首,正在相对而酌。也许,我们不必太悲伤,因为这大地之上,他的诗,他的歌,已经在传唱,而且必将继续传唱下去!

他的诗与酒,他的乡愁,他的盛唐,必然会像屈原的芳草美人,陶渊明的南山与菊花,李白的月亮和美酒,苏东坡的大江赤壁一样,永远高悬于神州大地的上空,映耀千秋,泽被万代…

祝福老人一路走好,我们在大陆的这边永远迎接你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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