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,对于远离家乡的游子来说,倚窗前的寒梅开不开并不是其真正的关心所在。多少诗歌读者在这里犯了傻乎乎的毛病,说什么诗人对于梅花的欣赏、关心在此可见一斑。这真是不懂艺术,不懂诗歌,把诗歌读肤浅了!其实诗人的真正目的,哪里是梅花之事?难道生活中的人说话,从来都是心口如一?其实生活中有趣的时候,都是心口不一造成的。
远离家乡的人,对于家乡的了解总是停留在离开家乡的时刻。离开家乡越久,家乡人事世事的变动就越大越多,而有的人事世事变动会令游子高兴,但是也肯定有些世事变动会让人失落或痛苦。这是每1个离乡背井的人的常识。正因为此,诗人才不敢直接提问那些人事世事,而是首先提问1个毫不危险的话题。无论这个问题的回答如何,诗人都会承受得住。而且由于这个问题太过出乎意外,回答者可能一时摸不着头脑,甚至可能真的没有留意到梅花,那样,诗人还会得到想得到的恶作剧般的快感。
这种快感其实大半是诗人早已预料到的,是诗人计划中应得的心理享受。但是这种提问的效果是暂时性的,因为远离家乡的游子接下来必然要直面来自家乡的人事变化、世事变化。只是诗歌要让我们真正领略的是,我们要从这一问题的设计来体会诗人内心的复杂性。诗人为什么面对来自家乡的人首先提出的竟是这样的问题?是诗人害怕听到来自家乡的某种不利的世事变迁,以此采用这样1种提问,以便推迟片刻,好让自己的心理准备得更为充分一些?读者自然可以根据自己的人生经历、经验作多种猜想。而这正是唐诗最为令人叹服的地方,那就是,伟大的唐诗所留的空白,总是那种能够提供给读者最为丰富的想象空间。
就这样诗歌让我们几乎聆听到了诗人内心的激烈跳动。体味了到了诗人内心的复杂性和矛盾性。于是诗歌在有了欢快的显性结构的同时,下面又隐藏着更为冲突、复杂、深沉的深层结构。只是这个深层结构有多深,都留在无边无际的空白中,仰仗高水平的读者自己去建构。
诗歌的空白、深层结构的建构,不是任意的。诗歌虽然到此为止,接下来诗人与对方的交谈内容为何,只能依靠读者自己的经历去填充。但是无论如何填充,这个欢快的表层结构,都对深层结构的填充想象起着界定性作用。
因为既然诗人会如此诚惶诚恐,拐弯抹角地面对家乡人,那么他一定是对来自家乡的人事、世事的变迁不太乐观,也由此表明这个人一定有一番不平坦的人生经历,其家庭、家乡不是那么一帆风顺。否则,他干吗不急着把自己最想问、最关心的问题在第一时刻提出来?只有1个心地单纯,少不更事的毛头小子或毛丫头片子,才会有话直说。1个远离家乡的人,如果真的只关心窗前的寒梅,对其他了无兴趣,那么这个人就太绝情绝义了。正因为诗人对家乡的人事世事深深地关心,才会极度害怕其中发生一些令人意外或者不堪忍受的事情。但他又是极其纯净的人,所以才会在紧张之余,去试图超越这种紧张。由此我们欣赏到的正是1个举重若轻,1个经历虽丰富但心地却依然纯净的成熟者的情致。
这是1个非凡的游子形象。虽然饱经沧桑,却依然不乏超然尘世,保持自由心态的精神风致。那么,诗人为什么要写这一首诗歌的目的也就跃然纸上:他是歌咏1种虽然饱经沧桑,但永不世故、永葆自由心态的人生风范。
篇二:小诗杂集
《…》
这是一首诗
一首不需要标题的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