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自忠
1940年5月6日
致战友:看最近之情况,敌人或要再来碰一下钉子。只要敌来犯,兄即到河东与弟等共同去牺牲。国家到了如此地步,除我等为其死,毫无其他办法。更相信,只要我等能本此决心,我们的国家及我五千年历史之民族,决不至亡于区区三岛倭奴之手。为国家民族死之决心,海不清,石不烂,决不半点改变,愿与诸弟共勉之。
张自忠
1940年5月1日
写信人:张自忠受访人:张庆宜(张自忠长孙)
张自忠长孙张庆宜现在住在天津,他的书房内陈列朴素,有一种幽静之感。书房内摆放最多的就是一些书籍和资料,足足塞满了两个书柜,桌子上也整齐地放置着各类书籍。在书房进门位置上方,挂着一张张自忠将军的黑白照,照片用玻璃镜框镶嵌。照片中的张自忠将军英姿飒爽,双眼炯炯有神。
“这是唯一的一张照片了。”老人回首看着祖父的照片说,本来家里收藏了很多祖父的照片,后来由于历史原因,照片大部分被收缴,以致不知所终,仅剩下这一张照片。老人回忆,这张照片是在天津的中国照相馆所照,照片中的张自忠将军双目有神,似乎透露着一腔报国之心。
军官不怕死士兵才能不怕死
“爷爷说过,中国打日本要打赢只能靠不怕死的精神,只有军官不怕死,士兵才能不怕死。”张庆宜老人说,祖父张自忠将军最终选择血洒疆场是有原因的,他希望带头牺牲,为后人留下榜样。据张庆宜老人考证,张自忠在卢沟桥事变后的抗战期间,参加的第一次大规模战斗便是1938年3月的临沂之战,张自忠率领59军与号称铁军的日军第五师团激战七昼夜,歼敌过半,迫使日军后退70里。此战也是台儿庄之战的序幕,为台儿庄大胜奠定基础。蒋介石称,“而临沂之战,荩忱率所部疾趋战地,一日夜达百八十里,与敌板垣师团号称铁军者尘战七昼夜,卒歼敌师。是我抗战以来克敌制胜之始。”
4月13日,张自忠升任27军团军团长,成为徐州战役撤退时的断后军团,张自忠将全军车马供伤员使用,而他亲率手枪队,徒步走在最后。1940年1月,华北视察慰劳团去前线慰问,梁实秋称“高级将领之能刻苦自律,如张自忠将军者,实不多见”。但将军在一封家信中写道:“近来虽困苦点,但精神上我确十二分慰快。”
1940年4月,日本侵略军发动了“宜昌作战”,国民政府截获了日军近日要进攻宜昌的情报,但随后李宗仁和戴笠上报的两份情报均显示,日军的主攻方向在襄樊,而非宜昌,事实上,这两封情报今日看是假情报。政府犯下重大错误,认为日军不会进攻宜昌。在这种情况下,张自忠的兵力被抽调。5月初,张自忠已经感到局势危险,便写下了最后两封抗战家书,书信中尽是国事战局,未留一言一语提及家事。
5月中旬,张自忠所辖部队被日军包围。由于日军对中方通讯联络的破坏,援军未能及时赶到。5月14日,陷入重重包围的张自忠报告已经把自己的卫队、总部指挥人员都动员起来和日本人做最后的战斗,15日又报亲率总部特务营与敌血战数日。就在张自忠殉国当天,蒋介石还在批示“英国武官要求前往第五战区参观此次作战成绩,可准其参观”。可见蒋介石并未看到张自忠的电报。
5月16日,为了保卫襄河,张自忠受伤不退,和将士一起与多于自己几倍的日军拼战到底。当天中午,张自忠将军左臂受伤,下午2点左右,“身受七伤,腹为之穿”,英勇殉国于湖北宜城十里长山下的南瓜店。张自忠为了完成守河任务,做到了他多次曾经下达的“要坚持最后一秒”的命令,但他未能见到从身后迟来的援军。